得知养贤、贺晔、建平、立斌、玉田正在编写文工团的历史,并在之前已做了大量的案头工作,深感欣慰和钦佩。文工团从 1964 年成立至今,横跨了半个世纪,,这期间,有多少人为之挥洒着自己的青春,谱写着她的历史,所以说这是一项浩大的工程,但却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,更是一个积功德的行为。
我也是文工团的一员,在得知此事后,非常激动。兴奋之余更想为此尽献一份微薄之力。近日来,我一直沉浸在尘封久远的回忆之中,努力挖掘记忆中较清晰的事和人……那是 1964 年春节刚过,我接到去忻县专区文化局报到的通知,虽然那时我只有 14 岁,但已是科班毕业后具有两年工龄的人了。我兴致勃勃地到了忻县才知道文工团的组建成份,主要是以河曲二人台剧团为基础。当时剧团还未从河曲迁移到位,而我便成了文工团成立前夕首个到位的,同时也是第一个从省城调入的外客。当时接待我的是文教局干事邢仁让,他把我暂时安置在杨美丽家。
3月 16日,迎来了河曲二人台入住忻州南关城墙角下的一串四合院内,至此,我也就离开了杨美丽的住所,搬到文工团的女生宿舍。不知为什么,文工团成立这么大的事,却没有举行任何形式的纪念庆典,媒体也未作报道。
记得当时的文工团发展方向没有定位,尽管很快就能进入了正常的巡回演出,内容和形式也只能限于现有的二人台传统剧目。在这一短暂的过渡时期,我没能参加演出,但却给了我一个学习的空间。进入了一个新环境,接触了一个新剧种,结识了一批陌生人,这对于我这个年龄的人来说的确很具挑战!但我很欣慰自己有很强的适应能力!为了能尽快融入这个群体,我默默地观察着身边的一切,首先我发现他(她)们这群人非常的淳朴憨厚,待人真诚热情,对于我这个异乡的外来客毫不排斥且呵护有加,就是在这样一种宽松的氛围里,开启了我从艺的新篇章。我开始主动地接触他们,尝试吃她们的糜糜捞饭和酸粥,但最爱吃的是果瓣子。学说河曲方言,学唱二人台,在她们排练和演出时我认真地看,细细地品:“河曲保德州,十年九不收,男人走口外,女人挑苦菜。”一曲信天游,彰显出那个时代晋西北人民生活的真实写照。“对坝坝地那个圪梁梁上那是一个谁,那就是我那要命地二小妹妹”这朴实无华的歌词表达着男女之间含蓄执着的爱情。特别是“走西口”,那如泣如诉的离别之语催人泪下,让人刻骨铭心,在一个个的剧目里展现出丰富的民俗民情,让我看到了一个民族的情怀。那一曲曲委婉动听的曲调如潺潺的清泉让我沉醉……就是这样在学习的过程中不知不觉地融入了这个群体,爱上了这个剧种。
1965 年是文工团扩展成长的开始。在上级领导高度关注和重视下,陆续从省城艺术团体,大专院校和忻州当地调入了十几位专业艺术人才,有搞写作,作曲,舞蹈,声乐,器乐,话剧,舞美等。新一批多种艺术人才的输入,形成了一个全新的艺术架构,彻底改变了现有的单一化的艺术形式,为文工团以后向多元化综合性艺术形式的发展奠定了良好的基础。
这年正好从中央戏剧学院来了三位实习生:导演钱公乐,灯光刘弼源,舞美张某某。他们选择文工团作为实习基地来完成歌剧《南方烈火》话剧《箭杆河边》《黎明》三个毕业作品。这三人的到来,打破了这里的寂静,带来了艺术的新风。
在整个的排练过程中,钱导为提高演员的表演能力,做了大量的小品和即兴表演,演员通过专业的强化训练和三个剧目的排演,整体的艺术素质产生了质的飞跃,从此,文工团开始走向了正规化。
我是1969 年因病离团的,虽说仅有六年的短暂时光,但那确是文工团由成长、成熟、发展、壮大的一个重要历史时期。在那沉浮跌宕的流金岁月里,就文工团本身来说,随着历史的变迁,与时俱进,始终严格地执行着党对每个历史时期的方针政策,秉承着文艺为工农兵服务的方向,踏着时代的脉搏,承载着光荣的使命,创编上演了大批的优秀文艺作品,为宣传落实党的各项任务,坚持上山下乡,慰问驻军,送戏上门,承担了重要角色,作出了巨大的贡献。
由于艺术核心的形成,文工团发展的方向有了定位:传承中华美德,讴歌时代英雄。而在节目的表演形式上,也有了很大的突破:有歌剧,话剧,活报剧,声乐,器乐,舞蹈,二人台,道情,豫剧,表演唱,朗诵,快板书,三句半。
就我个人而言,这六年也是我四十二年艺术生涯中最重要,最珍贵,也是最难忘的一段经历!这期间,我参加了团里数不清的各种演出,使我积累了丰富的舞台实践经验。我的专业是舞蹈,在文工团让我有幸在三十多个剧目中以不同的形式,扮演了不同的角色,大大地拓宽了我的专业,提升了我的表演素质。
六年里,我没有错过团里组织的任何一项活动:参观学习大寨,下厂辅导工人,慰问驻军,深入山庄窝铺,在村头挂起宣传画,手拿树枝宣讲大寨精神和党的计划生育政策,参加中国人民抗日军政大学校史展览,担任讲解员,赴涞源为修建京原铁路的一线工人慰问演出。特别是在播明公社参加“四清”期间,领导上让我负责一个大队的妇女和青年工作,在半年之久的日子里,与农民同吃同住同劳动,白天用大寨精神鼓励妇女参加劳动,晚上在我自己创办的文化室组织青年学习毛选。日子是苦了些,但是锻炼了我的意志和组织领导能力。这所有的活动都让我精神上得到一次次的洗礼,它磨砺了我,催我迅速成长成熟并形成了我的人生观。这些经历是我的宝贵财富,在之后的工作与生活中让我受益无穷。为此,我感恩文工团搭起的这个平台,她让我最大限度地发掘了自己的潜力。
1969 年我转行去了机引农具厂,离开了艺术,我的心被掏空了……我在日记中写道:虽已转向,心依然留恋故土。1971 年,我痴心不改,又回到了本行继续奋斗。期间曾担任太原市艺术学校副校长,太原市歌舞团副团长。2004年退休后定居美国加州。忙碌奔波了几十年,终于让自己沉静了下来,可能是因为年龄的缘故,在这里我常常会陷入往事的回忆之中,但是想得最多的还是在文工团的那些年,那些人,那些事。
2010 年回国,我特意安排了一次“故乡”游,到忻州后,请邬琴和改玉陪同我看了马森彬,干尚志,野凤兰,李二白,菅巨荣,常志强,李银花,柳凤英,李登峰,任登贵,吴天云,王来祥,贺秀云,郝丛楼,祁兴华,董润莲,孙养贤。又让他(她)们陪同我去了忻州老城。故地重游,真是感慨万千。那南关的城门楼,文工团的四合院,红旗广场,老汉饭店,军人俱乐部,打磨巷里的大礼堂,虽然大部分都面目全非,但站在当街,往事依然历历在目。忻州之行未尽人意,还有很多人未能见到,听说有些人早年已回到河曲,于是决定去趟河曲。同年八月,我随省老干舞蹈团赴河曲参加七月灯会的演出。到达当晚,在县委给我们的接风晚宴上我见到了苗德荣,彼此均很兴奋,我向他说明此番来意,他告诉我只有三人健在,其他人已仙逝。第二天,他陪我先去看了补莲姐,她身体不太好,但精神状态和居住环境还好,她很乐意陪我们一同去看玉根子。路上,我小心翼翼地向她提出能否给我唱段走西口?她欣然应允,于是就在车上,苗德荣用嘴伴奏,我摄下了一段珍贵的视频。到了玉根子家,下车一看,我很诧异,周边没有房子,地头边只见两眼窑洞,门口站着一个老头,走近一看,是玉根子,补莲姐对他说有人看你来了,你还认得吗?玉根子笑着向我点点头,但一句话也没说。不知怎么我有种凄凉的感觉。我们进了窑洞,家里没有人,问他什么就是一声不吭,我们只好在他家门口合了张影便依依离去。接着就往有师叔家赶,结果碰了个“铁将军”,我从门缝往里看,院里杂草丛生,好像许久没人住的样子,我们转道去了他儿子家,看到他躺在炕上,双目已经失明了。补莲姐告诉他,娅玲看你来了,他马上问:是太原的那个猴女女儿?我立刻回应:有师叔,是我。他忙不迭地坐起来,伸出双手摸索,我赶紧接过他颤抖的双手,感觉到他很激动。看到他的状况,我什么也说不出来,待了片刻,照了张相,我们就撤出了。
在回去的路上,我很伤感,来之前的期盼和喜悦被一点点地冷却了,只好带着一颗沉甸甸的心返回太原。我一直在想,因故离开文工团的人怎么就像一群无家可归的弃儿,四处寄宿。这么些年怎么就没有一个人出头来组织一次聚会?现在眼看着一个个带着遗憾离开了人世,我们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?现在好了,终于有人往回召唤,让漂流在外的灵魂有了归宿,这是一个伟大的善举,它不仅可以安慰活着的人,同时也可告慰离去的人。想到这里,我很感动,更对那些为此举奔波付出的人充满无限的敬意,并在这里向你们深深地鞠躬!
来源:头条@晋韵风华
违法和不良信息举报热线:13935000092 投稿邮箱:2223609153@qq.com 地址: 山西省忻州市长征街22号 版权所有:Copyright © 2015 - 2021 wenzhenmedia.cn All Rights Reserved 备案编号: 晋ICP备2021013947号-1 忻 州 传 媒 网 版 权 所 有 ,未 经 书 面 授 权 禁 止 使 用